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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柬埔寨被通缉的150天:老板拖着一麻袋钱来赎我的命
时间:2024-03-26 02:41 点击次数:102

  键盘磨损费3000元,地板磨损费7000元。就连工人平时的呼吸,公司也要征收海景空气费7300元。

  这类团伙每天刷贴吧,招募无路可退的赌徒,诱骗到国外软禁。当有工人想走的时候,就会收到那张“天价赔偿单”,如果拒付这笔钱,很有可能会“被消失”。

  今天就有一个幸存者,他突破了当地武装势力的层层封锁,来到我们面前讲述自己的经历——在柬埔寨,他做了150多天的网赌客服,最后发觉,自己竟成了一名跨国逃犯。

  2018年春天,因为一张账户被锁的银行卡,我特地搭上从柬埔寨回上海的航班,在“监视人”的跟随下,前往国内的银行柜台。

  飞机还未降落,我的心始终悬着,生怕刚下机场就冒出几个警察;至于监视我的那个兄弟,他更害怕,连饭都吃不下。

  就在两个多月前,我所在的集团项目组,已经有两个回国的人在处理银行冻结的账户时被抓,还有一个请假回国陪老婆生孩子的客服,甚至被定了“开设赌场罪”,将面临3年以下有期徒刑。

  虽然负责人一再强调,“集团”有柬埔寨政府发的执照,中国法律管不到,但我们这批人,回去一个就被抓一个,真的太吓人。

  我俩凌晨到上海,办手续时,工作人员看了看护照,再看了看我。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,我却不敢呼吸,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。

 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,我俩步行到最近的银行。我不断提醒自己,如果银行的人问为什么会输错密码,千万不能说漏嘴。

  我第一时间冲进银行,看上去仿佛是急着办完手续好去上班的普通人。刷身份证、银行卡,完成重设密码。

  监视人赶紧打电话报告,然而西港那边没人接电话。等不到新的指示,我俩只能到处乱逛。想开房休息,却不敢用身份证。

  上面的人来通知了,集团要确认我们的身份是否“干净”——没有成为网上追逃人员,才允许我们飞回柬埔寨。

  我在机场又经历了一轮漫长的等待,不停观察身边有没警察。监视人一直催促上面,再不下决定,今天我们两个就得留在国内,之后有什么变数谁都说不好。

  不止一次,有男人朝我的方向走来。我死命咬着嘴唇,眼睁睁看他们经过我身边。

  我身心俱疲,精神高度紧张。直到飞往柬埔寨的飞机只剩最后一班,我再也坐不住了。

  这份工作很简单,每天给那些网上赌博玩家们发虚拟筹码,差不多是个在线的“筹码兑换员”。

  如果你下载的手机棋牌游戏,需要充钱进去才能玩,还可以把游戏积分以1:1的比例兑换成钱,通过银行提现。那你一定是碰上了网络赌博游戏。

  玩家买筹码叫做“上分”,小额的可以直充;小到几万,大到上百万的,就得直接联系客服。这些赌资会先进入我们客服负责的一个个小账户,每隔一段时间,项目组老大再把分散账户的钱汇总起来,打给集团。

  4月初,负责人叫我去走廊抽烟。他告诉我,在把我卡里的钱转给集团时,他3次将密码输错,银行卡已经被锁定了。

  他给我看了网银界面,确实是因为输错密码被锁定。“集团查过了,你没事,很干净。”

  项目组一共就40来个客服,目前已经有3个人被抓。两个是去广州解锁银行账户时被抓的。有一个是不知道自己成了网逃,回家陪老婆生孩子被抓。

  这段时间,柬埔寨的海滨城市西港,边境城市波贝、木牌,甚至东南亚的其他国家,不断有中国人被逮捕,中国警方甚至跨境处理了很多从事网络赌博的人。

  负责人对我有所顾虑,担心我拿钱跑路,安排了一个人陪我去上海解锁,其实就是监视人。

  说实话,我真的想过解锁之后就逃跑,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成为网逃了。但是转念一想,万一之后警察把我调查出来,集团就彻底不会管我了。

  当网络赌博游戏的客服前,我在淘宝上卖泰国精油,刚刚亏了13万。说得上收获的,大概是去泰国进货时,认识了一个女孩,她是曼谷人,眼睛很美,长得和国内女孩不太一样。

  关掉淘宝店,我回到了浙江老家,20岁就背上13万的债,没有工作没有收入。走投无路时,在朋友圈看见一则招聘信息。

  “柬埔寨大型博彩项目组招客服。会用电脑,会打字,月薪一万起步。包吃包住,包签证,做满半年报销来回机票。五星级办公,五星级住宿,五星级餐厅。”

  我有不少老乡在东南亚打工,也有做网络赌博的。我对这工作不太了解,但听说在国外是合法的,就想试一试。

  毕竟去柬埔寨一趟,月薪一万多,做一年就能解脱了。在老家这边,没有这种能迅速还债的工作。

  2017年11月,我只背了一个包,里面装着10部最便宜的海信智能手机,几件夏装和从支付宝借来的两千块钱以及换的一百美金。

  飞机在晚上10点降落,我跟着人群来到金边国际机场入境处,望着柜台旁举着纸牌的人群。

  那些纸牌上,写着各种中国名字,有些还配着一串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接头暗号。他们都在迎接我这种过来“淘金”的人。

  刚接上头,我把包横在胸前,想把手机拿出来,接头人连忙摆手。他拉走我,把护照交给一个移民局的官员。过了大约半小时,签证办好了,全程不用付一分钱,我有些放下心来。

  在停车场,接头人拿走了十部手机,当场支付宝转账报销,然后叫车送我去西港的“金贝娱乐城”。

  这次来到柬埔寨,了解我行程的人很少。那个眼睛很美的曼谷女孩,也只知道我开过一个淘宝店,并不知晓我已经搭上飞机,降落在距离她仅有几百公里的西港。

  而我的爸妈,还以为自己儿子在上海的咖啡店当上了服务员,今后会踏实地赚钱还债。

  这些在手机上赌博的游戏,都是程序员们研究出来的,刚开始充值点小钱,程序能让玩家赢点;如果你充值多了想继续赢,只会越输越多。

  当初招聘我的人说,只要够努力,半年就能还债,而且来西港的机票报销,签证也不用操心,每天就是对着电脑打字,底薪八千,提成过万。

  然而到了西港的第二天,我就感觉自己没有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,而是可能掉进了陷阱。

  我交了护照,还把自己的银行和支付宝账号交了出来。这些账户要被用来帮项目组收集赌资,负责人保证我每个月会多拿五百块补贴。

  然而我的基本工资根本不是出国前说好的八千,负责人只肯给三千五。他摇摇头对我说,只有给游戏拉新客户才有更高的工资,而我这个20出头的小子,“做不来”。

  我初来乍到,不了解这里的水有多深。久了以后才听说,只要干了网赌的工作,想走从来都不容易。

  虽然大家张口闭口都在谈集团,但是我们这种普通客服,甚至连集团和大老板的真实名字都搞不清楚。

  但我们每个人都知道,集团应该很有权势,在柬埔寨拥有政府认可的开设赌场的资格。在这种集团手底下干活,逃跑真的需要勇气。

  他是个湖北人,上夜班的时候下载了自己代理的游戏,并且给自己的账号连续上了十几万分。这种行为相当于从集团偷了十几万块钱。

  他做了假账,下班后就坐着嘟嘟车跑路了。没多久,我们就收到了视频,那是集团安保部抓到他的场景,他被揍得跟狗一样。

  就这样,我们都老实地被关在一栋5层白色别墅里,四周都是围墙,门口还坐着一个保安。从我进入这栋别墅开始,这里的作息永远是一半人在睡觉,另一半在收钱。

  我的团队在别墅最顶层,二十多个人被分成了精英组和普通组,每个人都盯着一两台电脑和几部手机,收款到账的提示音不绝于耳。有人骂着脏话,有人大笑,声音在办公室里此起彼伏,大家像疯了一样。

  这里的规矩非常多,除了着装和安监流程,我在这种普通客服还不能串楼层;不能用真名;不能讲家乡话;进入大楼必须白衬衫黑西裤,不能穿拖鞋。

  公司敢做到这个地步,自然有它的一套方法。最直接的,就是辞职结算工资,公司会收取水费、电费、住宿伙食费,键盘、地板、座椅磨损费,甚至厕所使用费和海景空气费。

  如果赔不起,就会被逼上绝路。人进了赌场退出不容易,当个网赌客服想退出也不容易。

  我们赶在停售前买好机票,奔向登机口,直到一屁股坐上飞机,心里才踏实下来。

  深夜,我和监视人回到西港,项目组负责人请夜宵。酒喝到一半,他支开外人单独告诉我:银行账户虽然解开了,但里面的钱还是转不出来。

  负责人摆摆手,说我还在天上的时候,银行账户就被司法冻结了,玩家赌博的钱,一毛都取不出来。

  原来,当我顺利解锁账户,坐着飞机一路向南飞往柬埔寨时,我竟然在万米高空变成了一名逃犯。如果再晚一班飞机,我可能已经被抓了。

  听到“网逃”两个字,我夹菜的筷子掉在了桌上。那一瞬间,愤怒、不甘、惊恐的情绪都涌了上来。

  我想了一堆不回去坐牢的办法,然而除了亡命天涯,从此不踏进中国半步以外,结局全是坐牢。

  之前集团为了稳定人心,说会拿出一笔钱作为网逃犯的补贴,如果坐了牢,就给“安家费”。我从来没见过这笔钱,但大家私下里在传,做牢会给十几万。有个70后大叔,平常连两块人民币的椰子都舍不得买,他还特意去找负责人,说想变成网逃,挣安家费。

  但在我之后,又有6个人成为网逃犯,没过几天,项目组近一半的人都完蛋了,所有人都无心工作,思考着如何安全地回家,或者再也不回去。

  4月底的一天,我还在照常上班,集团派下来一个陌生的负责人,毫无征兆地宣布:项目组解散。

  我这才意识到,负责人已经不见了。后来听说,他留在了柬埔寨,和人合伙开了个超市,只要回国肯定被抓。

  当时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,后来我才搞清楚,国内有3个省的警察在联合执法,抓在西港做网络赌博的中国人。

  会被发现其实不奇怪,集团在宣发业务上过于猖獗,做出了手机APP方便客户随时赌博,还总在各种贴吧论坛上宣传,被封了也怕,大不了换个名字重新上。

 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,我过得特别自由。每天不用工作,在宿舍里睡足了觉就去海边溜达,喝啤酒。大家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事情,白天没人管,晚上回宿舍点名。

  有一天我正躺在海边喝啤酒,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走过来,悄摸摸地塞给我一包干草一样的东西,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说,“先生,,便宜,25美金。”说着还用两根手指放在嘴唇上,比划抽烟的动作。

  我立马把这包东西甩了过去,让他走。他又问我要不要女孩,“年轻姑娘,100美金全天,做什么都行。”

  西港仿佛是中国人的天下,路旁的饭店超市都是中文招牌,大量中国人涌入西港,给本地人提供了不少工作机会,也造成物价飞涨——沙县小吃一碗拌面,在这里需要五美金。

  本地人实在是太穷了,就算在赌场做清洁工,一个月两百美金的薪水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工作。要是能在赌场做荷官或者给中国老板当翻译,就算是高级白领。

  我还在海边认识了一个女孩,才19岁,皮肤有些黑,但身材高大,五官非常立体。她前男友是在西港开酒吧的法国人,法国人说要带她回法国生活,却抛弃了她。

  女孩问我能不能做她男朋友,每个月只要给她300美金。后来我在她的朋友圈看到,她在中国人开的会所做了小姐。

  那段日子仿佛电影里的亡命徒找到了歇脚的世外桃源,我暂时把自己被追逃的事情抛到脑后,盼望着集团给出新的安排,没事儿就出门闲逛,和大家打手机游戏。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连基本工资都没有了,但这已经不是重要的问题了。

  海边的酒吧餐厅放的全是中文歌,那段时间,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《我们不一样》。

  在发现自己成了网逃的时候,我就给妈妈打了电话,向她坦白了自己并没有在上海打工,而是在柬埔寨当网赌客服。

  5月28号凌晨,我在宿舍玩游戏到深夜。刚躺下没多久,新负责人就把我叫了起来,“你们跟我走。”

  我以为集团终于要认真解决问题了,毕竟牵扯的人数实在太多,仅西港这边,我估计都有20号人了。

  凌晨2点,两间宿舍的人都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行李。我还是背着原来的包,里面只比来柬埔寨的时候多了几件T恤。

  随着飞机降落在机场,我发现这里就是泰国曼谷,开淘宝店时认识的那个眼睛很美的女孩,应该就在这里。

  有一个泰国警察就在曼谷机场等着我们,他似乎很急躁,不断用中文催促我们,“快走!”

  大家都是懵的,完全不清楚要去哪里,只知道走的是机场绿色通道。全程没有一个人能回答我,接下来到底要去哪里。

  我们坐上飞机,来到泰国北部的清莱,此后,贴着“金木棉集团”字样的面包车把我们拉去了湄公河边。

  我们从泰国清孔口岸出境,坐摆渡船横跨湄公河,来到了对岸的老挝入境处。我们不需要办理签证,护照也都不在自己手上。大家直接走过入境大厅,坐上了新的面包车继续赶路。

  车在一个本地人生活的村子里停下,村子边有块空地,立着一排排用集装箱改造的板房。

  这里是集团的“裸奔”部,一些把自己所有身份信息和银行卡都卖给集团的人以此为家。我这种成了网逃的工作人员,会临时集中到这里等候新的安排。

  我问过负责人,要在这里住多久。得到的回答只有不用担心生活,在这边白吃白住不用干活。

  在这里,周围都是荒郊野岭,经济特区里的繁华完全与我们隔离。我每天睡在集装箱里,陷入到了没有尽头的等待,交流的人,看见的场景,做的事从来都没有变化。

  西港也有裸奔部,我看到过那边有无聊的人传了一个小视频到网上,画面里一帮光着膀子的人对着镜头大喊,“未来三年西港乱不乱,我们说了算!”

  这种半囚禁的生活,我过了将近一年。国内那边,有消息说最早被抓进去的人都已经判刑了,然而集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把人丢在这个金三角的小村子里。

  我的精神状态几度崩溃,开始暴躁易怒,不与人交流,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。我想回国自首,坐牢也比这里舒服。

  那天我头脑一冲动,拦下经过村子的汽车,悄悄坐上去求司机载我去缅甸。我愿意给钱,让他随便开价。

  离开这里的路只有两条,车开了不过两个小时,后方出现了一台吉普车,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。而我的前方,已经有人设了关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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